【白狄】长安雨

须知:

1 游侠白X丞相狄  架空朝代

2 短篇,一发完,建议搭配歌曲 故人长绝  食用

正文:

他的步履曾踏过许多的地方,他的眼眸中印过许多的名山秀水,他的剑上染过风尘,染过鲜血,他的酒壶里装过西域的葡萄酒,装过洛阳的梨花白。

他是个游子剑客,他不为任何人而活,他的心每次的跳动是为每一次的经历,他为自己活着。

驼铃阵阵,他抖了抖外罩,从身上解下水壶,往口中倾灌,带着点灼热的水滚入咽喉,沙漠上的阳光刺人,他不由地想起长安的竹林,细雨蒙蒙,石桌旁,一袭灰白衣衫撑着素伞的狄仁杰,清清淡淡地唤了句“太白”。

那双眼眸,他看过了数十年,如孤松独立,如盈盈水间的明月。

竟是让他一番心悸。

李白想着,他该回长安了。

除去路上花费的时间,正巧可以赶上他们二人的相约之期。

他将自己的打算告知苏烈。

夜晚的戈壁沙漠带着些凉意,苏烈点起篝火,倒了碗酒递给李白:“你要走?”

李白喝了口酒,暗道好酒,又尝了口,放下碗,枕在骆驼身上,闭着眼随意答道:“嗯,要回长安,与友人有约。”

苏烈讶异地看着李白:“回?李兄四海为家。回长安,长安为家?”

“故人所在为长安,长安便是家。”

苏烈连声“啧啧”,上下打量,打趣道:“这故人、友人的,是哪家闺阁小姐惹得李兄眉眼含情。”

李白不置可否,又倒了碗酒,对着遥遥明月,吟诵道:“长安白日照春空,绿杨结烟垂袅风。”①

怀英,可好?

他的府邸的花园里有处凉亭,唤做“虚舟”,取得是“朗鉴在心,虚舟应物”,当年,李白看到后,笑怀英——何不与我一道,舍了官,逍遥去。

那时的自己是什么神情呢?

狄仁杰裹了裹身上的毳衣,顺手拨了下炉火。

他定是略微怔愣地盯着刚褪了官服,一身白衣的李白:“怀英胸有丘壑,志在高山,愿君顺风。”

他连拒绝都说不会,只会泼一场冰冷的水于眼前人。

李白连一瞬的怔异也无,许是猜到了狄仁杰的回答,浅笑着,执剑拱手道:“再会,珍重。”

身上的官服像是戏服,充满了嘲笑的意味,狄仁杰顺势拱手道别。

自此,一人居庙堂之高,一人处江湖之远,他们本就志向不同,所选择走的路也各是不一,他们不可能为了对方放弃一切,成全一人之愿。

人生在世,既为男儿,自有鸿鹄志,抑或逍遥游。

无所谓对方所求,他们只有互相的珍重与尊重。

即使狄仁杰犹然向往山水游历,但他也只驻步在亭子里,看着身影消失在视线所及之处。

为官八年,四海尤未平,可惜白发渐生。

炭火“噼里啪啦”地燃烧,又是一年冬日,亭外雪纷扬,竹子上积着厚雪,他取下温着的酒,浅酌一口。
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”②

狄仁杰抬头看着明净的天,似乎有雪飘至脸侧,一丝冰凉。

他应该在来长安的路上了。

李白把温好的酒取下,自倒了一杯,是上好的梨花白。

正值冬日,他早些离了大漠,走了数月才到了洛阳。

他在洛阳倒是有一处宅子,这几日雪尤为大,不便出行,便安置下来。

李白喝着酒,隐约升起了层薄薄的醉意,他不由想起——

三年前的冬日,他们围着炭火,温酒于虚舟亭。

“走吗?”他醉意朦胧地歪头笑着。

“四海未平,大业未了。”

淡语轻言在静谧的雪夜中尤为掷地有声,狄仁杰摩挲着杯壁,一口饮尽杯中酒,转而问道:“留吗?”

“白云满地江湖阔,著我逍遥自在行。我本就是个散人,闲不住的。”李白说完,不过一愣,同狄仁杰一起大笑着举杯。

本是心知肚明的事,却总是想真真切切地知道对方的答案,终是借着醉意随性地问出,又借着笑意把所有情绪掩埋。

李白推开窗,凛风入室,脑中瞬时一片清明,他踉跄着执杯高举,对着夜空——
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③

狄仁杰坐在轿子中,掀起一角轿帘,春日已至。

他默默吟道:“长安白日照春空,绿杨结烟垂袅风。”

到了府邸,他刚下轿,管家小跑着附耳说了几句。

狄仁杰立刻走至书房。

李白此时正倚着窗,悠然地端着茶盏,品茶。

“太白比去年来早了些。”

“往日来长安总是在桃红谢尽之后,今次赶早点,还能给你酿一坛桃花酿。”李白放下茶盏,枕着窗沿说道。

狄仁杰轻笑,坐在李白对面,自顾自倒了杯茶,又从暗格里捡出本书,翻看几页:“太白,为何想着要酿酒了?”

“我故乡素以桃花闻名,少时家中常备桃花酿,家母语我,若得遇知己好友,必然请对方饮上一杯。”

狄仁杰放下书:“若我饮上了瘾,当如何?”

“若遇心悦之人,则请之多饮,以期求娶,桃花灼灼,宜室宜家。”

狄仁杰险些失手打翻茶盏,楞楞地盯着浅笑的李白,他的心思百转千回,却到最后是空空荡荡,白纸一般。

仿若无端被拨弄的琴弦,留了一声余音缭绕。

“怀英,可是信以为真了?不过是说笑罢了。”李白一手托着脑袋,戏谑地说道。

狄仁杰复又捡起书,不答。

李白凑上前,呼吸带着灼热,他吻上了狄仁杰的唇。

狄仁杰的书掉在腿上,他撑着桌面,全身发烫,颤抖,又渐渐平静地接受,就好像本该如此,吻来得自然而平常。

他们本就该是一起的。

“怀英,若你信以为真,我便可也信以为真。”

即使是真,又如何?

他们都会心照不宣地选择——就是一句戏言。

只是吻,来得太突然,又太自然,让他们有了一瞬的放纵与沉沦。

不过,梦总是要醒的。

李白还是给狄仁杰酿了一坛酒埋在树下。

临去时的清早,狄仁杰站在城门口,看着李白绝尘而去,一人停在原地良久,又默默上了轿,回府。

生活回归原本的轨迹。

他有他的志向——谋划天下。

他有他的逍遥——快意恩仇。

自此,夤夜难眠,狄仁杰便伏案作画,画得是——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。

颜色用得艳极,仿若要将整个春光纳入画中。

又是一年的冬日,画已然完成。

又是一年相约之期临近,他想着明日若是好的天气,他便可一日到了长安。李白望着明月,喝得酩酊大醉,他仿佛在湖面看到了十里的桃花,又看到了浓翠的竹林中遮掩着的虚舟亭。

李白探身过去.......

又到了春日,狄仁杰取出桃花酿,独坐在亭中。

可惜了一坛的酒,尽数摔得粉碎。

“醉酒跌入湖中?溺.......”狄仁杰失神地看着跪在瑟瑟发抖的管家。

他连一杯酒都没来得及饮,就如他的画都来不及赠予。

狄仁杰颓然地摆了摆手,打发了管家,一人枯坐至夜深,踽踽独行,顺着灯火回到书房。

把原本的画铺展开来,看了半晌,好像在深渊中摸索光明,好像在泥沙中掏挖明珠,他终是卷起画轴,藏在暗格中,再未开启。

心有大恸,隐而不发。

他还有他的家国。

此夜过去,天将大白,狄仁杰仍是辅佐社稷的丞相。

为官数十载,兢兢业业,清廉一生,又一生未娶一人,府中奴仆也不过十人,又清冷至极。

临终时正逢夜中,细雨蒙蒙。

怀中抱画,病逝于窗前,案几上犹温着一壶酒,却未饮。

画中所绘为桃花,题词乃是引自诗经——

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。

之子于归,宜其室家。

画尾印章——未亡人狄怀英。

END.

本文所有引用,朝代混乱,所以可以认为本文为架空朝代。

①出自李白的诗

②③出自白居易的同一首诗

“白云满地江湖阔,著我逍遥自在行”作者不详

对于历史上李白的去世原由,众说纷纭,我选取了“溺毙”一说

原本是想着在七夕放出来的,但鉴于是个虐文,就选择推迟了一天放出来,所以就少寄点刀片给我啦(?)hhhh

后几天写一个现代甜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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